又是退出三丈,只退不还手之下,萧忆情已经连遇险境。
“唰”
的一声响,剑风擦着他的脸过去,在苍白的颊上划出一道血口,血流覆面。
然而,手紧了紧,手心刀柄已经温热,他依然不曾拔刀。
“她甚至不想回听雪楼——只是为了一个要腐烂的头颅而已!
即便是那样,你还是不拔刀?”
眼里微微透露出异样,看着左支右绌的对方,迦若忽然冷叱:“你真不拔刀?你不要命了?——要知道人命可没有什么能够交换的!”
“咳咳……自然是。”
凛冽的剑风中,勉强压下的病症突然猛烈作,萧忆情脸色苍白,咳的说话都断续,足尖连点,避开剑芒,然而听雪楼主的话却是一字一句不容置疑,“所以……就算我决定在此送命,也不是为了交换什么!”
血薇剑忽然一颤,流利凌厉的绯红色光芒顿了一下,迦若眼色忽然改变,划出雪亮光芒的剑陡然间凝固成静止,白衣祭司顿住了手,仿佛从未拔剑过。
“说得好!
我总算听到了一个理由。”
迦若蓦然微笑起来,收剑,下垂指地,陡然间眼睛里带着敬意,对着眼前的听雪楼主微微一躬身,“不愧是听雪楼主……请原谅我方才的冒昧。”
剧烈的咳嗽中,萧忆情也是微微弯下了腰去,然而,他眼里的惊诧还是流露了出来,反而更加用力的握紧了袖中的夕影刀:“咳咳……理由?什么理由?”
“你们被称为人中龙凤的理由。”
迦若额环下的眼里,陡然掠过说不出的复杂神色,似是悲凉,又似欢欣,带着这种悲欣交集的神色,祭司莫名叹了一口气,抬手扶着额心上那已经空了的额环,“这也是…我给自己的理由。”
顿了顿,仿佛忽然间杀气完全不见,拜月教大祭司收剑归鞘,忽然间长袖卷起,将血薇远远送向听雪楼主手边。
萧忆情咳嗽方定,下意识伸手接住,“铮”
的一声入手扣紧,他低头看着这把阿靖随身不离的佩剑,眉间神色忧心重重。
“没有什么禁忌之咒——我信口说的。”
迦若看见他眉间的忧色,温和地出言分解,“我怎么会对冥儿施用术法……她现在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,所以来不了这里——萧楼主,老实说,今晚我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你死我活对决,相反,而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仿佛思考了一下,终于凝重的一字一字道:“我要求你一件事。”
天已经黑了,一名弟子进入白石屋里,给祭司的房间点上烛火。
房子里黑洞洞的,死寂无声——那个在这里关了好几天,一直失魂落魄的女子,只怕还呆呆的抱着人头在内室里枯坐着吧?连着两天没吃东西了……一个娇怯怯的女人家,怎么熬的住?
弟子用火绒点燃蜡烛,执着烛台进入内室,想收拾晚饭时送进来的托盘——然而,看到桌上托盘里的食物居然被吃了大半,负责看守的弟子不由吃了一惊。
他还没有抬头,忽然咽喉就被人卡住,窒息得眼前黑,手一软,烛台当啷啷掉在地上。
“怎么了?”
听得动静,外间的同门惊问,涌入。
那只手放开了他的喉咙,点了他麻穴,将他踢开。
然后,那名弟子只听得腰间长剑仓啷一声,跃出剑鞘——昏暗的火光中,剑身反射出雪亮的光、投射在女子苍白憔悴的颊上。
“都滚开!
谁敢拦我谁就死!”
绯衣女子看着外面抢入的拜月教子弟,眼里蓦然焕出寒冷的杀意,“我要出去!”
雨还在继续下,将整个天地笼罩在漆黑的帘幕内。
灵鹫山上,风雨如啸,仿佛黑黝黝的密林中有无数野鬼山魈跳跃着欢呼。
然而,在石径上交谈了良久的两个人,衣襟上依然没有丝毫的湿意——仿佛有看不见的伞打开在他们头顶,那些密集的雨丝落到上方、就被阻住。
萧忆情看着手中那个银色的小瓶,眼睛深不见底,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——不错,那是圣湖的水——虽然只是一小瓶,然而一拔开瓶塞,就能感受到强烈的怨念和邪力。
那么……一整片湖水,又该是会聚成了一种什么样可怕的力量。
“这就是我所惧怕的东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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