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马兴的面前不过片刻功夫,罗纲便已经汗出如浆,两股战战,感觉甚是尿急,心中只觉得极是羞惭,想自己也是相公家的公子,在汴梁亦是叫得上号的人物,眼下却是如此的不堪。
看了一眼边上的萧诚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更是糟心了。
都是在汴梁混的,咋就差距这么大呢?
事实上,此刻看起来很镇静的萧诚,也是如芒刺背,满身的不舒服。
眼前的马兴,给人的压力太大了。
或者在汴梁之时,自己见到那些高官显贵之时,不是在自家府中,就是在人家府中,与你见面的身份,不是长官而是长辈,给人的感觉自然是如沐春风。
但眼下,他却是以从八品承务郎的身份任着广锐军移镇先行官,而罗纲任先行官帮办,有了一个正式的差遣,在马兴的面前,感受便自然不同。
马兴身材十分高大,身量不比自己兄长矮,却又极为削瘦,官袍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,但站在哪里,却犹如一棵青松傲雪而独立,两只眼睛在两人的身上扫来扫去,那带着审视的意味太过于明显了。
“太年轻了。”
好半晌之后,马兴才淡淡地道:“如果不是你们一路之上进军迅,秋毫无犯,我就要行文斥责萧长卿了。
不这这也能看出来,萧定练军的确有一套,由你们两个从来没有带兵经历,没有做实事经历的人统带,也能有这般模样。
我对萧长卿是更加期待了。”
萧诚微微一笑,“安抚使谬赞了。”
“我不是夸赞你,我是在赞萧长卿。”
马兴哼了一声,转身走到了大案之后,坐了下来,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。
“不过萧长卿有这个底气让自己的弟弟与未来的妹夫沾点军功,也是能理解的,只要不误事,那马某便也成全你们,但若是误了事?嘿嘿,我可不管你们是计相家的公子还是东府相公的公子,照样一槛车送回汴梁去。”
罗纲满心的不服气,本来想辩驳几句,说这一路之上不知出了多少意外情况,全都是萧诚举重若轻一一化解,但一抬头看见马兴那双三角眼中放出来的寒光,竟然又给生生地咽了回去。
好吧,只要不是当场砍头就好了。
当真出了岔子,你槛车押送我,只要出了这延安府,本公子照样马车得坐,美食得吃,悠哉游哉回汴梁。
“安抚使尽管放心,萧诚虽然年轻,却知道轻重,万万不敢误了公事。
家兄也是多番考量之后,这才让我任这先行官,倒不是因为我是他的亲兄弟!”
抬头看了一眼马兴,微微一笑道:“再者,萧诚虽然年轻,但却也不需要这等军功来添光耀彩,明年的进士试,萧诚必然会预定一个名额。”
马兴一愕,他久在外地任职,便是这一次就任安抚使,也还没有来得及回汴梁去谢恩,倒还真不知道萧诚在汴梁有一个读书种子的名头,更得了岑夫子的亲口推介。
进士试,历来都是读书人一道难以逾越的巍峨高山,天下读书人不知凡凡,但每三年,也不过只有三百出头的人能翻过这座山而已,这里头,固然也有年少得志者,但大多都是历经沉浮,尝尽科考艰难之辈,所以才有三十老明经,五十少进士的说法,这萧诚不过十六岁,居然如此夸口,要么便是有真才实学,要么便是浮夸无知了。
一念及此,马兴倒是哈哈大笑起来,指了指下的凳子,说:“坐!”
二人感谢拱手谢过,侧着身子坐在凳子上。
“来人,给这位预定了明年进士的少年郎上一杯茶!”
马兴回头,对身侧的一名护卫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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