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舅道。
若雁回只是来河边洗澡,他误会了便不好了。
可等了又等,等到河面的波澜眼见着就要止了,国舅爷再也坐不住,暗骂了一声便从石块后冲出,脚尖轻点,几个跃身飞至河边,掀起的气浪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。
国舅正要一头扎进河水中。
在水底渐渐理清情绪的雁回猛然破水而出,场面瞬间凝固。
当冰凉的河水漫过头顶时,雁回满脑子想的都是国舅爷,她从没这般开怀过,或许在深宫练就的喜怒无色,但心底满溢的欣喜根本无法忽略。
太好了。
他还活着。
他还活着。
他没有战死在沙场之上,天知道她得知父亲与他殒身的消息时她是如何度过的。
那日天都塌了下来,母亲亲来东宫,告诉她,雁家如今只能靠她了。
父亲战死,她不能哭。
越鹤一战兵败,国舅投敌,已然触怒先帝。
她是雁家女,先帝会顾念忠心耿耿的父亲多加照拂她。
倘若她若在宫中日夜哭泣,难保先帝不会厌烦。
帝王最是无情,历史上多少开朝功臣之后遭到帝王疑心。
便是有开国之功这般大的功勋都难以善终,何况她,何况雁家。
国舅投敌,她不信又如何。
盖棺定论,真相是什么已然不重要了。
那段时日,谢昀还曾质问她,为何一身冷血。
她怎么答的已经不记得了,只知晓那以后便很难见到谢昀。
思及此,雁回又想到太后病中所言,先帝想杀了谢昀究竟是真还是假。
若为真,先帝为何早早的便为她和谢昀指婚,她与谢昀有婚约时,父亲尚在,谢昀背后雁家的支持是先帝亲自给的。
可若是假的,这些年来谢昀变了许多。
以往那个沉默寡言,处事老成的谢昀宛若换了个人,若非经历过巨大磋磨,一个人又怎么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雁回想不通,当最后一口气快要散尽,她才破水而出,浑身尽湿,墨一般的发丝有几簇打着卷儿贴在她面上,本就倩丽的面容沾了水花,以实力演绎何为出水芙蓉。
然后,雁回怔住。
国舅也怔住。
二人视线在空中以摧枯拉朽之势撞出火花。
“沈辞。”
雁回没忍住道:“为何你总是忘记圆你撒过的谎言。”
国舅:“……”
他没戴笑脸壳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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