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那庖厨手里擎了把锋利的尖刀,冲众人微微一礼,便熟练地刺入鹿颈。
丽质蹙眉,冷冷一眼,随即转开视线。
那头鹿在众人目光下哀哀鸣着,想挣扎逃开,却被庖厨紧紧牵住,动弹不得。
淋漓鲜血登时流淌下来,一旁的人忙将手中铜盆上去接了满满一盆,捧在手里,奉到皇帝面前。
丽质就坐在李景烨身边,此刻恰好能瞧见那满满一盆鲜红浓稠的液体,仿佛还能感觉到其中的温热,不由往后缩了缩,道“陛下要鹿血做什么瞧着怪瘆人的。”
李景烨没说话,只那一双温润中带着几分暗示的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令她背后不由起了层细小颗粒。
萧冲已走上前来,不知是否是喝了酒的缘故,丽质莫名觉得他的眼神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暧昧暗示“贵妃有所不知,此物最是滋补,于男子大有裨益。”
列座在侧的裴琰冷眼了许久,此刻见那一大盆鹿血,终于忍耐不住,起身道“鹿血之滋补,有揠苗助长之嫌,请陛下保重圣体。”
李景烨没说话,只着萧龄甫父子。
萧龄甫心领神会,忙起身笑道“裴公多虑了,陛下乃天子,阳气最盛,又有上天庇佑,区区鹿血,只不多饮,自然无碍。”
“大相公此言有些过了。”
李景烨这才佯装轻斥,随即向裴琰,道,“朕知晓姑丈的担心,古来君王多饮鹿血,朕自有分寸。”
此话听来亲切,实则已有些不悦。
这样的情形,先前已有过许多次,这一年来更是频繁。
裴琰自知劝不动,只好坐下,不再多言。
萧冲见状,笑着上前,亲手舀了半杯鹿血,又兑了半杯酒下去,捧到李景烨眼前“请陛下饮鹿血酒。”
李景烨接过,一口饮下。
酒中添了温热鲜血,带着几分腥膻与灼热,自口腔一路延续到喉管与脾胃间。
他顿了顿,微微蹙眉,似在品味其中滋味,待觉腹部有了些微暖意,方点头道“似乎确有些效用。”
萧冲忙又替他斟了一杯。
“陛下”
裴济见他似乎还要再饮,不由也蹙眉要说什么。
李景烨却不给他机会,笑着打断他,道“正好,子晦你也来尝尝这酒,你年纪小,恐怕也未试过。”
他说着,又命何元士将鹿血给场中的大臣勋贵们都分去些。
一盆新鲜鹿血,数十人分食,每人只分到半口,唯裴济,因方才那一句,也被分了半杯。
他蹙眉望着杯中被冲开的淡红酒液,心知今日劝不过也避不过,只得闷头饮下。
此事暂且揭过,众人又复宴乐。
庖厨此时已将那头鹿剥皮去骨,割下一块块肉,在火上炙烤好,又以彩锦扎起,一一奉至众人食器中。
李景烨拿起竹刀,亲自片下两片,送至丽质唇边,着她张口吞下。
猛火炙烤过的鹿肉上滋滋冒着油光,掠过她的红唇时,恰留下些许鲜丽夺目的亮色,随着她拒绝的动作一闪一闪。
被食物的荤油沾染,若在别人身上,定有些不雅,可偏在丽质这处,却像涂了口脂般诱人,令她静坐品尝的模样也显出别样的风情。
不知是否因为方才的鹿血,李景烨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热,着丽质的眼眸也渐渐幽暗。
他凑近些,半揽着她问“滋味如何”
丽质笑着点头,赞了句“的确鲜嫩”
,才伸到半空要拿帕子擦拭唇角的手就被他截住,握在掌心。
他掌心火烫,令丽质心底一紧,诧异地侧目望他“陛下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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