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斑老人陈岩慢慢地为孙子盖上了棉被。
山里的初春与寒冬无异,陈岩的儿子就死于这样一个季节。
他抚摸着枕头底下冰冷的短刀,仿佛抚摸着这些年来无法逃脱的宿命。
陈岩走出房门,远远地看着族长陈世那间如鬼屋般的房子。
这座巨大的围屋包裹着整个家族所有的历史,许多阴暗的往事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慢慢酵。
五百多年过去了,南溪人不需要知道谁是皇帝,谁是宰相,他们只需要种好茶叶,换取粮食,度过一天天的漫长岁月,等待死亡的悄然降临。
但死亡有时会来得很突然,让人猝不及防。
陈岩的脑海里,还在回味昨天长须老人陈嘉握住他的手后说过的那番话:“林睦拿走的那幅画,已经不见了。
这座围屋里住着的每一家都有嫌疑。
你知道,陈世之前为了得到这幅画,付出了很大的代价,他绝不会为此善罢甘休。
2o年前他做过些什么,今天同样也会这么做。
事实上,我在出事后的第二天清晨,曾经偷偷去寒风岭查看过,我在山里走了将近2个时辰,看见了不少野坟前的引路香。
但没有看见一根被踢断的。”
陈岩当时摇着头说道:“林睦已经死了,他死于谁之手,怎么死的,并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我们的后手在哪?我们还有什么筹码?”
陈嘉后面说的话让陈岩下定决心与他合作:“其实,那幅画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画里的东西。
画中的东西还在,我们的筹码就还在。
我已经暗中安排人手,在寒风岭左近耐心寻找,但可惜,至今还没有头绪。
不过,如果有你的帮助,我们的工作可能会进展得稍微快一点。”
陈岩忍不住问道:“我能给你什么帮助?”
陈嘉低声说道:“据我所知,当年陈世做那件事时,也曾找你帮过忙。
因为你是目前南溪村中,唯一一个懂得堪舆推演的人。
相信我,你的头脑加上我的力量,我们能做成陈世都未能做到的一些事情。”
“啪”
的一声,那本破旧的《增广贤文》掉在了地上,也把陈岩的思绪拉回到了当下。
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画纸,那是陈嘉的手下粗略绘出的寒风岭地形草图。
从这张图里什么也看不出。
他必须要看到那些隐藏在山峦叠嶂中的更细微的东西——例如水路的流向、山脉的走势、岩石的排布,甚至包括植被的覆盖。
陈岩相信那幅古画中会用独特的方式对这些东西进行阐释,但他已经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那幅古画。
他必须依靠自己的经验,从这张简陋的地形图中找出最关键的穴位所在。
这几乎不可能。
陈岩心想。
正如二十年前的那些人,他们也没能做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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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慢慢地清理身上的伤口。
包括结实的大腿上的、胸部上的,以及其它什么地方。
她的喉管似乎在冒火。
她艰难地喝下了一滴钟乳石上滴下的水珠。
感觉就像被一滴烧开的水烫穿咽喉,直透胸腹。
幸而她找到了一棵山柳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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