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人是寻常的事,小的,少的,壮年的,老的,哪个阶段死都是寻常的,对?于月槐树公?社的人们来说?是这?样,大家也不晓得这?收袁大头的人打哪儿?来,听?李大成的意思,那?是被发现了,肯定心虚,着急忙慌就跳了池塘。
可李大成是怎么发现的?用他自?己的话,是夜里?解手,被他撞上的。
人是死了在月槐树,马老六是队长,把周遭都问?了个遍,等人认尸,眼看都搁臭了,也没动?静,便?喊上几个劳力,拿破草席子?裹了拉山沟去?了。
这?袁大头是谁家的?社员们直嘀咕这?事,猜来猜去?,说?的唾沫星子?乱飞,马老六让大伙少叨叨几句,抓紧上工。
大田耕地别说?人累,牛也累,一天走到晚等天黑回去?牛腿都是颤的。
还有骡子?,得靠车把式调教,月槐树的骡子?没黄牛温顺,有点脾气,拉车爱胡跑,有时还一根筋直往沟里?去?,越打它,越跑得有劲,连人带车都翻沟里?它才晓得停。
马老六是个好车把式,训骡子?有一套,他也爱这?伙计,操心得很,冬天夜里?再冷他在生产队看牲口,那?也要起夜,披着袄子?给伙计筛草添料,马无夜草不肥,骡子?也一样。
到了夏天,要勤刷毛。
李大成上着工,瞅那?骡子?,开始跟马老六闲搭话:
“六叔,这?骡子?最听?你?的。”
马老六因为儿?子?的事,跟章家远了,但老二章望潮紧跟着病死,他心里?着实?难受了一阵,老东家没人了,一转眼的事,跟草甸子?叫火烧过似的焦焦的。
他看不惯李大成,嘴上随便?应和说?:“你?得懂它心思,得好好待它,自?然听?话。”
李大成说?:“有的女?人就跟这?骡子?呢,缺个车把式,没个车把式到底不像个样儿?。”
马老六精着哩,听?他话里?有话,索性不搭腔了说?起隔壁公?社粮站的事情?。
后来,变了天,先是风把土给刮起来,紧跟着淅沥淅沥下起雨,地变得泥泞,李大成戴了个斗笠,又来敲章家的门,章家亮着灯呢,他透过门缝盯着,呵,哪来的买油钱?大伙哪个不是摸黑吃了,摸黑睡,就他家,常年亮着煤油灯,章望潮可死的有些时候了!
章望生在油灯下做数学题,他要去?开门,凤芝拿过马灯把他按住了,等到门口问?是谁,李大成说?:
“是我。”
凤芝攥紧了马灯。
李大成晓得她在门后头站着,雨哗哗的。
“你?家里?藏着袁大头,旁人不知,我可是一清二楚,你?要是想接着养你?小叔子?,当这?个寡妇,就得跟我睡觉。”
凤芝马灯要拿不住了。
“我今天来就是跟你?说?这?个事,你?想想,要是答应了,明个夜里?我在屋后头玉蜀黍垛等你?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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