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幔上金丝银线绣着的龙凤,在这明珠的幽光里一会儿消失,一会儿隐现,好像也在云间嬉戏。
“你可真是个尤物。”
他揽我在怀,歇了许久,说了这一句话。
“陛下三宫六院,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?”
“可偏偏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。”
他轻轻地吻了我,看着我的眼睛,双眼依旧像是蒙着一层氤氲的水汽,仿佛醉了似的。
“我是乡野粗人,与陛下后宫的女子,自是不同。”
我的脸上一阵燥热。
“你可不是粗人。
那些单调无趣的宫人,就像是这些普普通通的珠子,大差不差,时间长了,光泽都失了。”
他伸出手来,指了指帷幔组绶上悬着的一串玉珠。
“而你就像这顶上的夜明珠,光彩无人能及。”
他纤长的手指从我的脸上滑落到我的胸口,仿佛意犹未尽,仿佛我同样是那把玩之物,“朕会下诏,封你为美人,赐宣华殿。”
“我不愿意。”
我脱口而出。
“什么?”
他不可置信地起身说道,烛光将他拉出了长长的黑影,沉沉地投在我的胸口,“朕的诏令,由不得你说愿不愿意。”
“可陛下若是强迫了我,也是无趣。”
他端然地坐在我的身前,说道:“可是,朕既幸了你,若是不给你一个名分,岂不是成了朕占了你便宜?礼法不合。”
我摇摇头:“陛下占了我便宜,我还占了陛下的便宜呢。”
他哑然失笑:“朕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。
不过,倒是有趣。”
怕是已经过了午夜,枕边传来均匀而又陌生的呼吸,帐顶的幽光让我睡不着觉,总让我想起久远的梦里的家,月色如水的夜,庭下如积水空明,弄堂矮墙外梧桐摇曳,则显得水中藻荇交错,而路灯幽暗得像渴睡人的眼睛。
我如今在这个身体里已经长到了当初离开时的年岁。
那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,在月色里翩翩起舞。
微风穿过树丛的声音,树上的悠长的蝉鸣声,墙角草地里的蟋蟀声,起夜的人踩在老旧的木楼梯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,远处马路上偶尔的汽笛声,组成了暗夜里的交响音乐会。
而母亲含笑的目光追随着我的舞步,为清寒的月色平添了温柔。
她含笑看着我,可是笑着笑着,从那眼里却溢出了泪。
接着,笑也被泪水淹没了。
她变成了看着我离开时那一刻的样子。
那一刻,光影慢慢抽离的时候,我听见了她的呼唤,她唤着我的名字,一声,一声,又一声。
她仓惶地牵起我的手,一遍一遍地说:“不怕,不怕,马上不痛了,妈妈在,妈妈在。”
就像小时候每一次病痛袭来,她抱我在怀,柔声安慰着我。
痛觉随着光影而逝,我想告诉她,我不痛了,一点都不痛了。
可我的声音也随着光影一同逝去,再也到达不了她那里。
那个世界也离我越来越远,成了月光、星光与泪光交汇而成的模样。
这样想着,帐顶上明珠的微光也化作了泪雨里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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